《上海六千年》：《上海通史》的浓缩版与通俗版

《上海六千年——海纳百川的文明之路》是文汇讲堂第九本新书，由东方出版中心5月30日出版。当天举办新书发布会，多家媒体予以充分报道，又于昨天（18日）在北京举办该书国际出版研讨会。

此书内容源于2024年文汇讲堂“上海文明探源 贯古通今向未来 上海6000年”系列七讲和九场研学的报道及短视频集，由文汇报社、上海博物馆联合组编。系列讲座由文汇报社、上海博物馆、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联合主办。

6月11日，文汇报社、上海博物馆、东方出版中心联合举办了“打造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争当文化尖兵暨《上海六千年——海纳百川的文明之路》（下简称“《上海六千年》”）新书研讨会。组编和出版方与十余位专家围绕上海六千年发展历程在中华文明连续性、统一性、创新性、和平性、包容性展示中的独特贡献，展开深入研讨。研讨会部分专家发言刊发在今日（19日）出版的文汇报第11版。

熊月之：《上海通史》的浓缩版与通俗版

我对《上海六千年》始终抱以深切期待与深厚情感，如今该书问世，我认为它至少在五个方面令人耳目一新。

*更强的历史时段纵深感

书中系统梳理了上海6000年文明的连续性，从马家浜文化、崧泽文化、良渚文化、广富林文化、马桥文化等阶段娓娓道来。我们强调这一时段界定，并非单纯拉长历史轴线，而是基于双重时代背景。一是1949年后，上海博物馆等机构主导的大量考古发现，为研究提供了实物支撑。二是上海的空间格局也与国家发展战略密不可分。在100多年前谈上海，不可能把松江包括在内。1949年之前，上海也有发展，但当时的发展不是在全国大一统的背景下进行的。如果没有1958年国家把江苏10县划归上海，那上海的城市面积仅有600多平方公里，它的体量不可能达到今天的6000多平方公里。

所以，我们在谈上海6000年历史时，一是专业工作者的成就，二是国家体制的关系，都与当下的现实息息相关。

*更宽的多维度视域格局

从更广阔的视域来看上海，该书构建了“大上海—江南—全国—世界”的从小到大的立体叙事框架。首先，我们要将视野扩展到包含郊区在内的整个大上海格局。其次，上海是整个江南发展的缩影，也是江南发展的一个重要部分。近代上海85%的居民来自外地，其中80%是江南人。因此，在上海看江南，在上海讲江南，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次，1949年后，上海成为全国的上海，乃至世界的上海。上海的市场里聚集了徽商、浙商、闽商等各地商会组织，是“全国性的大市场”，国家资源配置更推动上海成为经济中心。同时，上海也是世界的上海。我们追溯徐光启时代的中西交流，也梳理海上丝绸之路脉络，证明上海与世界的互动早有渊源。

熊月之发言

*更深的跨学科剖析维度

区别于传统上海史研究对文献的依赖，本书创新纳入三大分析体系：以考古实物与博物馆藏品为核心解读城市文化；将艺术品作为历史阐释载体；邀请考古学、艺术史等领域专家协作，确保专业论述的权威性。

*更扎实的田野考察路径

所谓田野考察就是到实地考察、理解实物。书中强调“走出书斋”的研究方法，通过实地考察街道、社区等城市空间，将文献研究与当代社会生活对照，形成对城市文化的立体认知。

*更鲜活的成果呈现方式

本书配套推出视频、展览等多媒体成果，形成“文化—旅游—商业—展览”四位一体的文化传播矩阵。例如“考古·上海”馆报道与参观，通过跨领域协作，启发大众，加强交流。在学者的维度强调学术严谨，在大众的角度强调可读性。

在这五个“更”——长、宽、深、实、活后面，还可再加一个“更”，即更好地解读上海城市进展和城市品格，对于上海历史的起源和发展，对上海城市的各个方面的解读都具有特殊的价值。

在某种程度上，《上海六千年》也可看作是《上海通史》（31卷33册）的浓缩版与通俗版，她提炼了通史的学术精华，同时通过视频等载体降低阅读门槛，而书中多位作者参与了通史编撰，确保了内容的权威性。

（系本书作者，“上海6000年”第六讲《史学家王圻与隐逸士人陈继儒：晚明以来上海士人的民本思想与创新开放》主讲嘉宾，上海文史馆馆员，《上海通史》主编）

陈卫平：“会通以求超胜”，是上海文化性格底色

陈卫平发言

打造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要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魂脉”，以上海的历史文化传统为“根脉”。这个“根脉”是怎样形成、发展的，蕴涵着怎样的历史智慧？《上海六千年》就是要回答这些问题，由此将“魂脉”深扎于“根脉”。具体来说，有以下四个方面：

一、《上海六千年》贯穿了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在时间维度上的历史纵深。“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是上海的城市精神，也是中华文明五个突出特性的上海写照。连续性表现为由海纳百川而生生不息，统一性表现为以追求卓越为不同时期、不同领域的共同价值目标，创新性正是开明睿智的核心要素，而大气谦和则鲜明地显示出包容性、和平性。《上海六千年》表明这样的城市精神是经历了6000年的历史纵深而形成的，这就使得打造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超越上海而有了中华文明一体的意义。

二、《上海六千年》在空间方位上，呈现了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以长三角为依托的历史基础。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是重大的战略举措。《上海六千年》以丰富的史料证明：上海在史前就与长三角其他地区同步，联结成在地理上和文化上最初的长三角共同体；春申君作为上海的标志性人物，就是统一治理长三角地区社会各方的政治家；对于“何以上海”的问题，也要放在环太湖流域文化圈或长三角洲地区文化圈来理解。

会场全景

三、《上海六千年》揭示了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所服务的“五个中心”建设在思想观念上的历史基因。上海在中国式现代化的龙头地位，集中体现在建设“五个中心”。《上海六千年》告诉我们，崧泽文化和良渚文化精湛玉器的制作工艺、青龙港对外贸易展示的雄踞世界制造业之巅的铁器和瓷器，这与今天以做强先进制造业作为上海建设经济中心的重要一环是其来有自。对于如今贸易中心的建设，流淌着历史上从青龙镇到上海港的以港兴市的思想血液。元明时期太仓刘家港号称“天下第一码头”，可以说是上海成为国际航运中心的历史开端。开启近代科学之光的徐光启，可视作上海建设国际科创中心的先驱。上海近代传统钱庄、华商银行、外商银行的合作共赢，则为建设国际金融中心提供了历史借鉴。激活这样的历史基因，将为建设“五个中心”增添现实力量。

四、《上海六千年》勾勒了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在文化性格上的历史底色。徐光启在明末被人称为“徐上海”，这个称呼后来得以沿袭，更主要的是他的思想“会通以求超胜”，集中反映了上海6000年海纳百川文明之路的文化性格，在思想世界“天崩地解”的明清之际，“会通以求超胜”重建思想世界的蓝图：以西学“补儒”，既胜于传统，又不照搬西学。打造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要将“会通以求超胜”赋予新时代的内涵：坚持民族文化主体性，吸取西学以及其他外来文化作为补益，会通就是在与不同文化交流互鉴中进行自主创新，超胜就是对传统和西学的双重超越。

（系本书作者，“上海6000年”第五期《徐光启及其弟子的科学观及世界观：上海400年间科技与生产力探索》主讲嘉宾，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研究员）

向义海：大哲学观、大历史观、大文化观、大文明观

向义海发言

作为文博工作者，我认为有责任厘清上海历史和文化。这本书以考古实证为基础，最终形成从“最初的上海”到“2000年前的上海”“400年前的上海”，直至“今天的上海”的系统论述。其价值在于以大哲学观、大历史观、大文化观、大文明观的视角对上海城市历史、城市文脉作出深刻的表达和通俗的传播。她表现为：

第一，实证中华文明满天星斗、多元一体、绵延不断的生动图景，展现上海在中华文明“满天星斗”格局中的位置；

第二，溯源上海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发挥文化龙头带动和示范引领作用的文化基因，揭示上海发挥“一带一路”桥头堡作用的历史根源；

第三，解码了上海打造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的历史逻辑，阐释上海作为最佳实践地的历史必然性。

从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中国历史文化一系列重要讲话论述来看，大哲学观主要是指研究中华历史、中华文化、中华文明特别强调本体论、主体性与方法论。大历史观主要强调历史的整体性、连续性、发展性要辩证统一。

大文化观涉及文化范畴的内涵与外延。“大”维度的文化就是从人类历史活动的角度来看，即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角度来看，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与精神文化成果都属于文化成果。“中”维度的文化是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经济、政治、文化、社会与生态五位一体总布局看，文化是其中一个独立的有机组成部分。“小”维度的文化就是今天讲的文化事业、文化产业，包括文化创意、文化艺术创作、文学作品等。

大文明观是从世界的角度看待上海，倡导世界文明交流互鉴。

从上述四个维度的视角，可加深对上海的历史文化、历史文脉的理解。上海城市精神品格并非是1843年开埠以后形成的，而是历史长期积淀的结果，开埠仅为其现代化进程的催化剂，加速了海派文化的迭变和现代化的进程。

对推进上海历史的传播和本书成果转化，我有两点建议，一是在《上海通史》与本书基础上，分别出版专题分册。二是实施多元转化。面向国内开发通俗读本、绘本与新媒体产品，面向国际推出多语种版本。

（系本书作者，“上海6000年”第一讲《最初的“上海”：马家浜文化、崧泽文化到良渚文化的承继发展》点评嘉宾，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党组成员、副局长，上海市文物局副局长）

曹峻：实证海纳百川起源于距今三四千年前

曹峻发言

我的研究领域主要聚焦于长江下游太湖流域一带的新石器时代与青铜时代的考古学文化，以及该区域文明化的进程，即文明的起源、形成和发展过程。通俗来讲，我关注的是先秦时期苏浙沪“包邮区”的考古研究。讲座中，我与上海博物馆的黄翔主任进行了对谈，探讨的是距今三四千年上海地区的广富林文化和马桥文化阶段。

这阶段最重要的特性在于，除了继承本地土著的良渚文化外，还融合了许多其他地区的考古文化，比如黄河中游中原地区的文化、黄河下游山东地区的文化，甚至还有来自南方福建、浙南等地区的同时代文化。这表明，在三四千年前，上海地区就已经出现了各区域文化交流、融汇的现象。如今，我们公认上海是一个海纳百川的城市，尤其是在近现代，这种特性尤为显著。从考古学的视角，将时间尺度拉长至千年，我们便能更深刻地理解，为何上海在近现代能够成为汇聚各地精英的海纳百川之城。因为三四千年前，这里就已经开始汇聚各方文化，这为我们从历史深度理解上海文明的卓越成就，提供了重要线索。

因此，考古学作为一门实证学科，对认知历史有着极大的帮助与促进作用。

（系本书作者，“上海6000年”第二讲《中原先民南下与南方原始瓷：从广富林文化到马桥文化的南北交融》对话嘉宾，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副教授）

陈鹏：面向世界涵养先实力与和实力

陈鹏发言

《上海六千年》在纵向上廓清了上海文化的历史文脉，横向上补足和优化了上海文化内在结构，红色文化是精神引领，江南文化为文化传承，海派文化是融合共生。我更想强调的是，此书深刻体现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丰富了地方史学的方法论。

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一是强调实事求是地研究揭示历史真相，打破原有不准确甚至错误的认识和思维定势；二是通过历史事实把握历史的逻辑，抓主要矛盾和特征；三是立足当下实践，去解读诠释和阐发历史新的意义；四是研究历史是为了把握规律，进而去创造新的历史——打造文化新的高地，建设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因此此书有如下特点：

首先，通过正确的返本推动更好的开新。“一种解释往往也是一种遮蔽”，通过发掘根脉的史实，提炼根脉的特征，打破对上海的旧印象。不断返本，弄清楚上海从哪里来，才能不断更好地开新，明确上海向哪里去。

其次，提供了回应人民精神需要的历史素材。对历史的了解把握是人民最重要的精神需要之一。新发掘的历史遗迹和史料，新揭示的历史逻辑，为新时代精神生产更好地满足人民美好精神生活需要提供了丰富、鲜活的、宝贵的历史素材。

再次，为做好“第二个结合”充实了基础。上海要实现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首先要知道上海地区的优秀传统文化有哪些？特征是什么？本书有意识地对此进行了深度挖掘和提炼。

受本书启发，我认为推广上海文化还可站到世界维度。

通过先进的精神生产从文化自信走向文化自强。文化的自信和自强都有赖于先进的精神生产的机制和内容。上海有条件也应该在形成先进的精神生产方面，走在中国和世界的前列。这还需要进一步在“见人”“见事”中不断增强上海城市底蕴的厚度。

发展城市文化领导力须立足于世界文化版图。马克思曾经用“世界文学”比喻世界文化的发展。城市文化建设是一条世界性的赛道，可和纽约、伦敦、东京、法兰克福、悉尼等做横向比较，在比较中进一步形成世界性的国际化大都市的文化领导力。文化领导力需要涵养文化的“先实力”与“和实力”。“先实力”就是通过创新形成先进内容和机制的能力，“和实力”就是融合协调处理好不同文化要素关系的能力。通过发展这两种文化实力，建设世界文化新高地，成为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教授）

陈红娟：除了《哪吒》，还有六千年中的本土英雄

陈红娟发言

《上海六千年》为习近平文化思想融入大中小思政课一体化课堂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资源与教学案例，有助于“以文化人”（宣传文化）与“立德树人”（教育）双向奔赴、双向赋能。

在“围绕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中，“育新人”位在中枢。但是目前理论研究多，实践研究少，宏大叙事多，实证研究少，不同专业、不同门类各管一段，互相碰撞交流少，生动实践较难触及青少年一代。

此书的撰写本身就集中了考古学者、历史研究者、文化研究者等多重身份作者的叠加，实现了跨领域的交流。既有理论的呈现，也有实物图片等，有问答式对话，也有学者之间的交流互动。语言通俗易懂，融入考古遗址、历史场景等可视化元素，同时配套系列短视频，为当前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建设提供了丰富的教学素材，让厚重的历史文化焕发新的时代光彩。我们学习领会“第二个结合”，常把国产动漫《哪吒之魔童闹海》作为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典范，上海六千年中的真实历史人物，例如春申君、陆机陆云兄弟、袁山松等，其精神价值中的许多闪光点，在今天同样具备活力，可资年轻一代崇德力行。

此书展现上海六千年文明发展历程，如融入思政课课堂，可丰富思政教育的内容和形式，让史实扎根内心，增强学生的文化认同。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室主任、教授）以上整理：李念

组编、出版方领导致辞

（转发自6月13日“上海博物馆”微信公众号）

文汇报社党委书记、社长缪克构指出，从讲坛到汇编成书，文汇报以对五个中心的溯源串联起上海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从历史维度、理论维度、实践维度构建的上海六千年历史，是鲜活而富有生命力的。这也是我们联动社会各界、推动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交出的“文汇答卷”。

上海博物馆党委书记汤世芬表示，上海博物馆始终牢记总书记嘱托，做好文物资源的深度挖掘、研究阐释和保护利用，通过考古发掘研究“以物证史、以史增信”，通过创新传播方式与社会各界的有志单位开展合作，共同推动上海历史文化的研究、传播与传承。

中国出版集团东方出版中心副总编辑刘佩英表示，本书的出版是文汇报社、上海博物馆等努力的结果，亦是“十四五”国家重点出版物规划项目——东方出版中心“中华文明新探索丛书”中的重要一部。鉴于本书在上海文化建设中的典范意义，将以书为抓手，进一步做好中华文明和上海城市精神的国际传播。